之后的数天时间里,朱彤都在忙着思考前往暮光大教堂的计划,整天整天地待在资料室的中央数据库里不出来。李月清毕竟是商人而非军人,对这些事情她不怎么插得上手,倒是阿剑似乎天生就有一种战斗的直觉和本能,在资料室里协助计划的修改和补充。
至于这里的看守者马尔巴士,除了三餐的时候之外,基本上不会出现,因为他正忙着李月清的陆船改造工程。这样一来,李月清就变成了唯一的一个闲人了,每天东走走,西晃晃,而且这座空中宫殿也确实够大,到现在李月清都没把握这里的全貌。
然而,少女此时并没有心情游山玩水,她只是单纯地排遣一下内心的烦闷罢了,这其中尽管有一部分是因为看着阿剑和朱彤在一起讨论的样子心烦,但更多的则是为了自己的双臂。自己的手背后到底还有多少的秘密?那天得知了这对义肢的名字,以及自己手上的奇怪变化成了李月清的一块心病。
少女躺在湖畔的草地上,取下一只手套,仔细端详那银光闪闪的手臂,一直以来,她从没有如此认真地看过这双臂,因为只要看到它们,李月清就会情不自禁地想到悲伤的过往“死亡之握……”
一个意味深长的名字,而阿加雷斯却从来没有告诉过她,更别提这双手臂的意义了,李月清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傻瓜,这么多年来,自己都在干什么啊!根本没有目标,没有方向,连自己都不了解,更别说去找到内心渴望的答案了。
“蠢透了……实在是蠢透了啊……”李月清不禁自怨自艾起来。
“月清小姐,你在这里啊。”就在这时,意料之外的少年声音忽然出现了。
“嗯?阿剑?”声音是从上方来的,而且应该就在不远处,李月清慌忙坐起,然后匆匆戴上手套,果然,阿剑就在她身后不远处“你……你怎么突然过来了?找我有事吗?”
“不,没什么,只是朱彤小姐说,让我过来陪陪你之类的。”朱彤的原话是——哎呀呀,独占剑士小哥你太久了,估计大姐头要生气了哦,过去陪陪她吧。不过感觉这句话信息量略大,所以阿剑只拣重要的说了。
“那家伙啊……哼,算她识相。”与其一个人空烦恼,不如有个人在旁边聊聊天,李月清说着,又重新躺了下去“既然来了,就别傻站着啦,过来躺下陪我晒晒太阳吧。”
“哦……”阿剑和李月清并排躺下,仰望着蓝蓝的天,沐浴着暖暖的阳光,不时微风拂面而过,感觉身心也渐渐开朗了起来。
“阿剑,你怎么看?”不知过了多久,李月清忽然开口了。
“什么?”李月清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,阿剑不明所以。
“我也好,彤彤也好,那个大叔也好……反正这一切,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啊。”其实,李月清的问题之所以没头没脑,是因为她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,或者说,她此时就是想听阿剑说些什么“你老是这么闷,经历了这么多事,总得有点感想吧。”
“我么……”从在李月清的船上苏醒过来,到现在来到这里,阿剑觉得,这短短的几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就像梦一样,喜怒哀乐真的只在一念之间,实在让阿剑感慨良多,但是真要说具体有什么感想的话,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“挺多的……但是不知道从哪说起。”
“什么嘛……你这不就是什么都没说嘛……”
“对不起,月清小姐……我不太会说话。”
“算了……那我就说点最现实的好啦。”接下来的路肯定不好走,李月情非常清楚“其实说白了,是我把你强拉入伙的,接下来的事情估计会变的有些糟糕,而且你也没多大关系了……所以……如果你想退出的话,我不拦你。”
“为什么?”阿剑侧过头看着李月清,这才发现少女也正侧着头看着他,而且看上去似乎有些伤感,就像是离别的眼神,这让阿剑更不明白了“月清小姐,为什么会说这些?我从来没有说要离开啊?”
“哎?啊……你是没说过,但是,你说不定想过呢。”
“也没有啊。”阿剑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睛“月清小姐,为什么啊?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?”
“不……不是啦……”阿剑的反应让李月清顿时觉得自己真的像个傻瓜一样,这个话题完全无法进行下去了,转过头避开阿剑的视线“那……那我换个问法好了,你为什么要继续跟着我?”
“因为……我不知道除了跟着月清小姐一起之外,还能干什么……”
“哎?”
“我什么都不记得,不记得我是谁,不知道我能干什么或者该干什么,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一个世界,除了这把剑我也一无所有……”阿剑不全是在回答,更多的是他的自言自语,他仰着头,顺着自己的心,坦言自己的心思“可是,跟着月清小姐,我觉得可以看到很多,甚至还让我自己回忆起了一些东西,虽然都是些零碎的片段,但是,我真的很谢谢你。”
“那还用说吗,姐怎么会亏待你呢,呵呵。”李月清在笑,笑的一如既往地豪迈,但是却是不想让阿剑看到她此时的表情,那是少女特有的羞怯。
“我有一种感觉,如果继续跟着月情小姐的话,一定能找回我自己的记忆的,到那时……”
“怎样?”
“那时再说吧……哎?”当阿剑再次侧过头时,发现李月清又是在盯着他,只不过这次眼神中带着几分的严厉和急切“那个……我说错什么了吗?”
“不……没有……”李月清又连忙扭过头去。
“月清小姐,你别误会,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,能不能找回记忆,我觉得也不是那么重要啦。”阿剑也不知道李月清到底是怎么回事,感觉是自己说错了什么热的少女生气了,连忙解释“好几次,我都在想,如果就当我的人生从遇到月清小姐你的那一天才开始,也没什么不好的。”
“哼……你小子……就会说好听的……”李月清又窃笑起来。
此时,朱彤正悄悄地躲在附近的一棵大叔后面,看着,听着……
“公主殿下,您确定吗?不再多休整几日?”
“不了,老先生,说实话,我现在唯一想做的,就是老爸交给我的事情,所以……希望您能理解。”
得知陆船的修理改造已经完成,朱彤迫不及待地打算出航,李月清也没有反对,因为她也想快些踏上旅程,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。不过作为老人,马尔巴士还是想要确认一下朱彤的决心。
“公主殿下,有些话老朽必须要说,此去一路凶险万分……而阿加雷斯殿下的心意,您也应该是明白的吧?”
“我知道,我知道父亲一直是为我好……”这几天,冷静下来的朱彤已经彻底从悲伤之中走了出来,她知道父亲最大的愿望是什么,但是她更知道,有些事情是她必须去做的“可是如果我安于现状,在此贪图平静的话,我会一定后悔的,爸爸他一定不希望我有一个悔恨的人生吧。”
作为最老资格的臣子,马尔巴士见证了阿斯莫德与阿加雷斯两大王者的兴亡之路,快意恩仇,豪放不羁,至死无悔是对这两人最好的概括,这样的一生,痛快而坦荡,无论结局如何,都没有丝毫的遗憾。
“唉……是啊……不屈,不退,不悔,这就是王者的魂,公主殿下,在您的身上,老朽看到了这样的魂……老朽……能说的,能做的,也就只有这些了。”言已至此,马尔巴士不再多言“那么,各位用完早饭之后,就随老朽来地下船坞吧。”
虽然这几天的时间里,李月清已经认识到了这座空中宫殿的巨大,但是在进入了地下之后,才发现在这表层之下更是别有洞天。整个地下分为三层,较上面一层是负责整个宫殿气温,湿度,照明,水循环等运转的环境设施。第二层,也是宫殿最深最核心的部分是动力部分,由重重保护之下的十二座大型阴影熔炉组成,提供着近乎的动力。
而李月清等人来到的就是最下层,作业区——其实就是一座全自动化的大型工厂,无论是车船还是军火几乎都可以制造,而在其中的一座船台上,机械侍从们正在对李月清等人的陆船做最后的检查。
“按照殿下的要求,整艘船的护盾与装甲全部大幅强化,并且打开了阴影核心的禁制……啊,当然,最重要的是武器了,殿下再三强调,要让这艘船变成一座陆地堡垒……”马尔巴士一边说着,一边带领众人参观改造完毕的新船。
“可是我没看到添加什么啊……反而是……原有的那些好像都被拆掉了吧……”李月清有些不解,除了主炮之外的其他武器全部都被拆掉了,只剩下空的模块。而马尔巴士却带着几分得意地笑了。
“哈哈,这就是啦,一艘船无论如何所能搭载的武器数量是有限的,所以,老朽突发奇想,做了这个。”马尔巴士将众人领到了武器车间旁边的仓库,随着库房的打开,之间占地数十公顷的巨大仓库中满是各式武器,仔细一看,这些武器的上面似乎都安装了传送装置“聪明如您的话,应该是明白了吧?”
“该不会,这里所有的武器都能往上换吧?”李月清似乎明白了什么。
“没错,这个仓库里的所有武器都能根据需要立即传送,更换,安装,并且投入使用,能够适应任何需要,哈哈。”对于自己的得意之作,马尔巴士显然非常满意。
“老先生,谢谢您了。”看到这样的船,朱彤也十分欣喜“等我把老爸交代的事情办完,我一定……”
老人一摆手,摇摇头,没有让朱彤把话说下去“老朽只希望,阿加雷斯殿下的心愿能够实现,仅此而已,公主殿下既然已经选择,老朽深感欣慰,请上船吧。”
陆船缓缓离开船台,进入传送魔法阵,这一次,这艘船上不仅有了新的伙伴,还有了新的使命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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